5月22日，美國眾議院以215票對214票的極其微弱多數通過了“大而美”法案，該法案包括擬議中的對美國稅收法典的再一次較大規模的修改，因此也可稱為“特朗普二次稅改”。按照計劃，美國參議院將在2025年6月對該法案進行討論表決，如果能夠最終通過，共和黨的目標是在2025年7月4日國會休會前將法案送交特朗普總統簽署，成為法律。盡管共和黨在參議院依舊占有微弱多數優勢，但不可排除極少數共和黨參議員會“反水”，在當前民主黨與共和黨政治極端對立的情況下，“大而美”法案是否能夠最終“闖關成功”，仍存巨大變數。

全面減免個人和家庭的稅收負擔

“大而美”法案將對特朗普第一個總統任期通過的《減稅與就業法案》中的某些關鍵核心條款予以永久化延長，并增加一些特定的減稅條款。特朗普希望通過這項法案增強美國家庭、工人、農民和小企業的普遍收入和經濟實力，根據白宮經濟顧問委員會的測算，這項法案將使美國普通家庭的實得工資每年增加超過13300美元，美國工人的工資將每年增加超過11600美元。通過加強對美國小企業的支持和對美國制造業的激勵措施，在未來四年內將確保增加超過700萬個工作崗位，這些措施將激勵美國吸引更多的投資和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美國適齡青年父母將受益于擴大的、經通脹調整的兒童稅收抵免優惠和更高的標準扣除額，以減輕美國年輕人的育兒家庭負擔。

“大而美”法案規定，自2026年1月1日起美國個人的州稅和地方稅（SALT）的扣除限額將被大幅提升至3萬美元（已婚納稅人單獨申報的上限為1.5萬美元）；如果納稅人經調整后總收入（MAGI）超過40萬美元（已婚納稅人單獨申報時為20萬美元），則扣除限額將梯度式降低，該項修訂將作為永久性條款。“大而美”法案還將兌現特朗普在總統競選期間的承諾，不對小費、加班費、汽車貸款利息征稅，并且為老年人減稅，這些措施將使每年數百萬美國人的口袋里有更多的錢，以用于消費。不對小費征稅將每年為工人增加約1700美元收入，不對加班費征稅將每年為工人最高增加約1750美元收入，為老年人減稅將每年增加老年人收入約450美元。

針對性地對美國企業減稅

“大而美”法案將對合伙企業、S型公司和獨資企業的所得扣除額由現行的20%擴大到23%，并使該扣除額永久化，此舉將每年幫助這類小型企業創造100多萬個新的就業崗位，并為美國小型企業帶來超過7500億美元的經濟增長。“大而美”法案將鼓勵美國企業的本土研發活動，現行稅法規則規定美國本土研發活動的費用可以資本化并以攤銷的方式在所得稅前扣除，“大而美”法案規定在2025年1月1日至2029年12月31日之間，企業可以選擇在納稅年度當年全額稅前扣除本土研發費用，或者將本土研發支出資本化、在生命周期（不低于60個月）內攤銷扣除，也可以選擇資本化后按照10年平均攤銷扣除。“大而美”法案增加利息支出扣除，允許新建工廠、現有工廠改進和其他生產設施在投資當年全額稅前扣除；對于2025年1月1日至2029年12月31日期間（生產周期較長的大型資產設備、飛機等，可延長至2030年12月31日），企業新購置設備的支出可以在當年全額稅前扣除，以減少所得稅支出，支持美國制造業新增投資和業務擴張。

“大而美”法案還對美國的國際稅收規則進行了重要修訂。對于著名的全球無形低稅所得（GILTI），該規則通過征收最低稅的方式防止美國企業利潤被轉移至美國以外的低稅地區，因此也被稱為美國的全球最低稅規則。GILTI現行規則下其稅率2025年是10.5%，2026年及以后是13.125%；“大而美”法案下GILTI規則的扣除比例由現行的50%降低為37.5%并予以永久化固定，因此GILTI的稅率在2026年及以后則為13.125%。

應予警惕的對外加稅措施

對內減稅和對外加稅是特朗普“美國優先”稅收強權的核心要義，“大而美”法案在極力討好地為國內減稅的同時，也在絞盡腦汁地想辦法對外加稅，某些措施和做法對我國企業和個人將產生重要影響，我們必須予以警惕、重視和積極應對。“大而美”法案規定，如果外國政府對美國企業或個人（或美國人擁有的某些外國實體）征收歧視性稅收和實施域外管轄，美國將采取堅決的對等稅收措施。“大而美”法案規定，對等稅收措施將適用延遲生效日期規則，以便美國財政部有時間進行談判，并賦予財政部長擴大或縮小不公平稅收定義的自由裁量權。“大而美”法案要求財政部長制定一份不公平稅種清單，以便幫助扣繳義務人，允許扣繳義務人根據公布的清單確定適當的預扣稅率，如果扣繳義務人證明已盡最大努力配合美國稅收合規，則可在2027年1月1日前免于因錯誤而產生的罰金和利息。“大而美”法案旨在通過提高普遍適用于與外國司法管轄區有關聯的某些納稅人的稅率來懲罰被美國認定的“不公平稅收”，受此規定影響的主體將包括外國政府、外國居民個人、外國居民公司、外國居民私人基金會以及這些主體擁有的實體。提高的稅率適用于對非居民征收的某些所得稅、預扣稅和消費稅，征稅稅率將在現行法律規定的稅率基礎上以5%的遞增幅度逐年增加，直到不公平稅收被取消或稅額達到相關法定稅率外加20%的上限水平。

“大而美”法案還將取消所有國家800美元的小包豁免待遇，這項改變將自2027年7月1日生效實施，屆時，來自其他所有國家低于800美元的小額包裹將被取消免稅進入美國的特權，并且對于違反美國《1930年關稅法》第321條的行為，將加重處罰。此外，“大而美”還設計了兩項對外的“增收節支”措施。“增收措施”是針對任何非美國公民向美國以外的轉賬匯款，征收5%的消費稅，由匯款人支付。這項規定只有一個例外，即只有經核實的美國公民或美國國民通過合格的匯款轉賬服務提供商進行的匯款轉賬。“節支措施”是取消非法移民的保費稅額抵免資格，禁止以庇護（或正在申請庇護）身份、假釋、臨時保護身份、延期強制離境和暫緩遣返等移民身份的個人獲得保費稅額抵免優惠，取消非法移民享受美國醫療保險的資格，只允許合法永久居民等具備資格的個人享受美國的醫療保險待遇。

以上分析可以粗略看出，特朗普的第二次稅改覆蓋面確實非常“大”，涉及美國經濟社會的方方面面，或者說盡量兌現特朗普在競選期間的稅收承諾，但是，法案是否“美麗”，就要另當別論了，因為這個法案“太貴”。“大而美”法案的最后一條指出，美國聯邦政府的債務上限已于2025年1月2日觸頂，因此法案提出要將美國的債務上限提高4萬億美元。盡管只有一句話，但這才是“大而美”法案的精髓所在、實質所在。特朗普為其第二任期描繪的美好生活圖景，在享用“減稅”大餐的時候，要想想“錢從哪里來”，繼續依賴借債度日的美麗畫卷也許仍是一個畫餅充饑的謊言。

（勵賀林系中國民航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教授，姚麗系天津理工大學管理學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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