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賞之下，公眾終于認識了這種名叫斑鱉的極危動物。
當全世界僅剩兩只雄性班鱉，理論上可以宣告這個物種即將滅絕了。不過，學術界和公益界都沒有放棄，這不，公益項目“瀕危物種基金”的團隊發出公告，懸賞10萬元尋找班鱉，短短幾天，就收到了上百條線索。
但都是空歡喜一場，發來的照片大多數是珍珠鱉、中華鱉、恒河鱉等其他種類的鱉，甚至有人將網上搜到的馬來巨龜信息當作線索提交。
熱鬧過后，班鱉依然沒有找到，而這個從恐龍時代就存在，號稱全世界最孤獨的動物，終于受到了空前的關注 。
全球僅剩兩只
斑鱉被稱作鱉中“巨無霸”，成年個體背甲長度超1米，體重可達100千克以上。資料顯示，斑鱉已在地球上生存了2.7億年，曾廣泛棲息于中國長江下游和太湖地區、錢塘江流域、紅河流域等，是江河湖泊生態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然而，隨著人類活動加劇，其棲息地遭到破壞，過度捕撈現象盛行，水質污染問題日益嚴重，斑鱉的生存空間被急劇壓縮，種群數量銳減。再加上其繁殖周期長、繁殖條件苛刻，進一步加速了瀕危進程。
這個從恐龍時代就出現，被看做是活化石般存在的物種，如今卻被世界自然保護聯盟（IUCN）列為“極危”，直到2006年前后，相關部門才逐步啟動斑鱉的拯救計劃。當年9月，多部門聯合在蘇州召開“斑鱉保護合作交流研討會”，此時全世界范圍內確認存活的斑鱉個體僅有5只，分別是蘇州動物園1只、蘇州西園寺2只、長沙動物園1只，以及越南同莫湖1只。2007年，蘇州西園寺的一只雄性斑鱉在存活400多年后離世。
2008年5月6日，專家準備將長沙動物園的一只雌性斑鱉放入蘇州動物園的池塘中和蘇州雄性斑鱉一起生活。
“斑鱉保護合作交流研討會后，相關政府部門和全國專家再次在蘇州召開斑鱉保護研討會，政府部門向全國動物園下發協查斑鱉的通告，長沙動物園主動將一只雌性斑鱉送來與蘇州動物園的雄性斑鱉‘相親’。”一直參與斑鱉人工繁育工作的安徽黃山學院生命與環境科學學院教授呂順清向《中國慈善家》回憶，在蘇州動物園、中國動物園協會、原農業部水生野生動植物保護辦的見證下，2007年年底，兩只斑鱉“相親”成功。
兩只斑鱉共同生活后不久，雌性斑鱉便開始產卵。根據預定科學方案，一部分卵留在沙灘進行自然孵化，另一部分被帶到實驗室進行人工孵化，但多次嘗試均未成功。后經專家考證，這些卵并非受精卵。
各方專家經過反復研討，一致認為人工授精是斑鱉完成傳宗接代使命的唯一途徑。自2015年至2019年，科研人員共進行了5次人工授精，均以失敗告終。據推測，雌性斑鱉鈣元素攝入不足以及雄性斑鱉精子活力低下，可能是導致繁育失敗的主要原因。更為不幸的是，參與繁育的蘇州雌性斑鱉在2019年4月12日接受人工授精后陷入昏迷，次日離世。
雌性斑鱉死亡后，它的卵巢、血液、內臟等重要組織均被保存在零下196攝氏度的液氮中，至今仍存放在成都大熊貓繁育基地資源庫。目前，地球上確認存活的斑鱉個體僅剩2只，且均為雄性，一只在蘇州動物園，另一只在越南同莫湖。正因如此，斑鱉被稱為“世界上最孤獨的動物”，無論是自然交配還是人工授精，在未來一段時間內，斑鱉都難以擁有后代。
用懸賞的方式引起關注
據媒體報道，2000年以后，紅河流域附近有漁民稱“見過斑鱉”，但僅憑其描述無法完全確認所見即為斑鱉。為驗證紅河上游是否存在斑鱉，呂順清和中國科學院相關專家組成調查小組，自2011年起持續調查云南紅河流域，但收獲甚微。
呂順清表示，斑鱉以往在中國僅分布于太湖流域和紅河流域。如今太湖流域發展迅速，若有斑鱉存在，必然會有相關發現記錄，然而現實是太湖流域已多年未出現相關記錄。而云南紅河流域，由于特殊的地理環境和人口居住情況，在流域上游理論上存在野生斑鱉存活的可能。
懸賞公告發出后，項目組一周收到上百條線索。圖：受訪者提供
“這樣的調查工作雖然常常一無所獲，但哪怕找到一只斑鱉，這個物種延續的希望就會大大增加。”呂順清表示，任何一個物種的存在對人類都具有重大價值，一個物種的滅絕意味著其所攜帶的獨特遺傳信息永久消失，而這些遺傳信息或許在未來會對人類發展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一些民間公益組織也加入到尋找班鱉的過程，比如瀕危物種基金。該基金由山西眾信公益基金會輪值發起，多家公益環保機構落地執行，長期關注龜鱉物種保護。據項目負責人張曉磊介紹，自2019年國內已知的唯一一只雌性斑鱉死亡后，團隊便持續尋找其他可能存活的斑鱉個體，卻始終沒有線索。
“項目團隊決定通過懸賞的方式嘗試尋找，一方面真心希望能找到其他斑鱉，另一方面也希望借此引起大家對淡水龜鱉保護的重視。這些物種前些年因嚴重被捕殺，許多種群瀕臨滅絕。”張曉磊告訴《中國慈善家》。
隨后，瀕危物種基金發布公告，懸賞10萬元尋找最后的斑鱉：“發現疑似斑鱉后，請立即與‘瀕危物種基金團隊’聯系，并盡可能提供清晰照片、視頻等影像資料，團隊將安排專業人員現場鑒定或委托權威機構確認。經專業機構鑒定確認發現的為斑鱉后，瀕危物種基金項目團隊將在15個工作日內與發現者聯系，并完成10萬元獎金的發放工作，及向公眾公開細節。”
懸賞公告發出后，已收到上百條線索，其中有幾個來自紅河地區目擊者提供的線索，目前團隊計劃前往一線展開調查。
無論結果如何，懸賞行動引起了公眾對斑鱉的關注，讓更多人認識了這一物種，“我們希望這些瀕危動物能夠繼續在地球上生存，不想再看到它們像白鰭豚、白鱘那樣走向滅絕。”張曉磊透露，未來還計劃懸賞尋找北方銅魚、白鱘等瀕危物種。
但也有人認為，懸賞也可能帶來一些“副作用”，比如非專業人員可能會為了賞金采用不專業的抓捕方法，對動物造成不必要的傷害。
因此，如果民眾發現斑鱉的線索，應該向專業團隊報告，要在第一時間保護動物棲息地，然后由專業機構確定處理方案。
作者：溫如軍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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