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央視新聞報道，當地時間9日，美國衛生部長小羅伯特·肯尼迪表示，他已解除了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CDC）免疫實踐咨詢委員會（ACIP）全部成員的職務。

ACIP有17名成員，多年來該機構是向美國政府提供疫苗安全與政策建議的關鍵科學咨詢機構，主導著美國的疫苗政策制定。這一決定震驚了美國公共衛生界。美國前疾控中心官員、科學家和醫學協會表示，他們對此毫無預兆——如今他們擔憂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美國醫師協會（ACP）呼吁特朗普政府立即撤銷該決定。“ACP對美國衛生與公眾服務部（HHS）今日宣布解雇ACIP全部17名成員的決定表示極度關切和憤怒。”ACP在聲明中表示，“此次宣布，加上HHS近期對新冠疫苗采取的繞過標準、透明疫苗審查流程的先發制人措施，干擾了基于證據的醫學實踐，并動搖了作為可信來源及其基于證據的流程，該流程本應幫助指導疫苗決策以保護我國公共衛生。今天的公告將嚴重削弱公眾對政府確保美國公眾健康能力的信心，并危及患者的安全、福祉和生命。我們呼吁政府立即改變這一決定。 ”

接受第一財經記者采訪的多位專家也都指出，這樣大面積裁撤人員，恐怕引發美國科學界憂慮，且對該機構未來如何運作也形成挑戰。

突然撤換CDC疫苗咨詢小組所有成員

實際上，自小羅伯特·肯尼迪上任以來，ACIP就一直處于動蕩狀態。由于美國衛生與公眾服務部突然推遲了2月份的會議，該委員會今年的首次會議也被推遲。 據悉，部分委員會成員直到看到新聞報道才得知自己已被撤職。

據央視新聞報道，小羅伯特·肯尼迪在一篇評論文章中表示，該委員會成員存在太多利益沖突，“需要徹底清理以重建公眾對疫苗科學的信心。”

如前所述，ACIP負責審查最新數據并向美國CDC提出建議，后者通常會采納這些建議。該小組的立場具有影響力，決定了保險公司是否覆蓋疫苗接種等事項。

小羅伯特·肯尼迪在前述評論文章中稱，ACIP成員從制藥公司（包括疫苗制造商）獲得了大量資金，“該委員會長期存在利益沖突，已淪為任何疫苗的橡皮圖章。”不過他在文章中沒有給出任何證據。

通常，ACIP成員需申報潛在利益沖突，并在涉及相關產品的討論或投票中回避。

由于事發突然，部分委員會成員直到看到新聞報道才得知自己已被撤職。譬如，ACIP前成員諾埃爾·布魯爾表示，他和同事們在9日下午晚些時候收到電子郵件，通知他們的職務被終止，但沒有說明罷免原因。

布魯爾說，美國人在決定是否打疫苗時，會很大程度上聽取醫生的建議，而醫生們一直在遵循ACIP的指導。

“直到今天，當劃分保險應該報銷哪些疫苗，供應商應該推薦哪些疫苗，公眾應該接種哪些疫苗時，ACIP的建議仍然是黃金標準。”布魯爾表示。

美國衛生部則在一份聲明中表示，該小組將被新成員取代，這些新成員目前正在考慮中，并將“確保政府科學活動基于最可信、可靠和公正的科學證據”。但此舉遭到許多公共衛生專家的批評。

“聲稱此舉將恢復信任是荒謬的，”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法學院教授多麗特·雷斯表示，雷斯認為這些變動在法律上是合法的，但“這是赤裸裸的政治操作。這將進一步削弱信任。”

英國杜倫大學法學院副院長、跨國法教授兼全球政策研究所聯合主任杜明也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美國衛生部方面作出的行為應該經過了內部的法律部門評估，且小羅伯特·肯尼迪作為部長是有這種職權的。

杜明談到，“然而此舉也要考慮公眾利益，顧及公眾看法，同時也本應考慮這對于科學家的沖擊和隨之產生的顧慮。”

“試圖修復一個沒有問題的系統”

自1964年成立以來，ACIP在疫苗政策制訂中發揮了重要作用。美國醫學會（AMA）主席斯科特（Bruce Scott）表示，解雇所有委員會成員將破壞公眾信任、擾亂透明決策流程，并進一步助長疫苗可預防疾病的傳播。

公共利益科學中心總裁兼執行主任彼得·盧里表示，小羅伯特·肯尼迪用已過時的數據來證明委員會存在利益沖突。

他表示，小羅伯特·肯尼迪引用了25年前眾議院的一份報告，該報告聚焦于一種疫苗治療單一疾病的案例研究，并斷言“這些利益沖突依然存在”。

“他顯然在利用這份非常舊的報告。”盧里說，HHS網站上目前展示的小羅伯特·肯尼迪引用的數據表明，利益沖突“相當有限”。

費城兒童醫院疫苗教育中心主任、輪狀病毒疫苗開發者之一保羅·奧菲特則發表聲明表示，小羅伯特·肯尼迪正在“試圖修復一個沒有問題的系統”。他擔心小羅伯特·肯尼迪將用“持反疫苗立場的人士”重新組建該委員會。

杜明也對記者表示，此舉令業界同行備受打擊，未來也可能會起用一批可能有很強政治偏見的人員，這都較為危險。

實際上ACIP在長期以來是一個較為專業的委員會，并不為人知。然而由于小羅伯特·肯尼迪長期批評疫苗安全性，較為“小眾”的ACIP成為了政治風暴的焦點。

不過，此前小羅伯特·肯尼迪曾向路易斯安那州共和黨參議員比爾·卡西迪（BillCassidy）承諾，將維持ACIP“不變”。

在ACIP被“一鍋端”后，卡西迪在社交媒體發文稱，擔憂該委員會將被對疫苗持懷疑態度的人員所“填滿”，但他拒絕進一步置評。

美國西東大學外交與國際關系學院教授、對外關系委員會全球衛生高級研究員黃嚴忠近期在接受第一財經記者采訪時也表示，此前CDC的裁員舉措已在科學界引發擔憂。

他稱，美國衛生部和CDC相繼裁員，這對人員的士氣造成了嚴重打擊。

黃嚴忠認為，提升政府運作效率的初衷是對的，但首先要考慮的是具體實施方式是否正確。其次，決策者在裁撤人員后，如何妥善處理遺留的諸多工作難題？

前CDC主任湯姆·弗里登博士表示，肯尼迪的行動基于虛假的利益沖突指控，可能導致數百萬人減少疫苗接種，構成“一項危險且前所未有的行動，將使我們的家庭更加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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