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43家、2023年77家、2024年204家……近年來,隨著中小金融機構改革化險工作的加快推進,中小銀行正在加速離場。
第一財經根據企業預警通數據統計,今年前5個月,已有184家小銀行獲批復合并/解散,數量是去年同期的7倍之多,且已接近去年全年的總量,僅5月16日,內蒙古就有120家小銀行集體“消失”。
“推動高風險中小金融機構合并重組,是化解金融風險的重要手段,有助于整體改善中小金融機構的風險狀況?!碧K商銀行特約研究員薛洪言說。
薛洪言認為,當下中小銀行面臨的經營困境,本質是內外環境變化與自身能力錯配的結果。從外部看,經濟周期下行導致信貸需求收縮;區域層面看,行業從增量市場進入存量市場,競爭加劇;疊加大型銀行憑借數字化優勢加速下沉,通過科技賦能的低成本服務模式擠壓中小銀行生存空間。
中小銀行加速離場
近段時間,多地金融監管局發布公告,宣布村鎮銀行、農村信用合作社解散或被吸收合并。
5月26日,寧波金融監管局發布批復,同意解散寧波江北富民村鎮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全部資產、負債、業務、網點、員工及其他一切權利義務由江蘇銀行承繼。同時,同意江蘇銀行收購寧波江北富民村鎮銀行股份有限公司設立寧波分行開業的請示。
5月20日,3家村鎮銀行同一日撤并,包括山東金融監管局批復同意解散濟寧高新村鎮銀行,其資產、負債、業務及各項權利與義務由日照銀行承接;青海金融監管局同意解散青海湟中三江村鎮銀行,其全部資產、負債、業務、網點、員工及其他一切權利義務由青海西寧農村商業銀行承繼;銅仁金融監管分局同意貴州銀行收購銅仁豐源村鎮銀行,并設立貴州銀行銅仁豐源支行、銅仁金麟支行、銅仁藍波灣支行以及銅仁桃源支行。
5月16日,內蒙古120家小銀行更是上演集體“消失”。當日,內蒙古農村商業銀行(下稱“內蒙古農商銀行”)獲批開業,該行擁有自然人股東2.77萬戶,持股19.01%;法人股東145戶,持股80.99%,其中,內蒙古金融資產管理有限公司持股12.93%,鄂爾多斯市財政局持股12.41%,內蒙古自治區財政廳持股12.07%,內蒙古電力(集團)有限公司持股7.76%。
作為統一法人模式下新成立的省級農商行,內蒙古農商銀行吸收合并了包括內蒙古自治區農村信用社聯合社在內的120家機構,這120家農村信用社/村鎮銀行同日宣布解散,相關債權債務由內蒙古農商銀行承繼。
根據中國人民銀行在官網披露的參加存款保險的金融機構最新名單,截至2025年3月末,全國共有3713家銀行業金融機構參加存款保險,較2024年末減少了48家,減少的銀行清一色為中小銀行。
另外,根據企業預警通數據,2022年全年有43家小銀行撤并,2023年為77家,2024年為204家;而今年前5個月,已有184家中小銀行獲批復合并/解散,數量是去年同期的7倍之多,且十分接近去年全年的總量。
村鎮銀行成撤并“重災區”
在撤并的小銀行中,村鎮銀行是主體。企業預警通數據顯示,去年撤并的204家小銀行中,99家為村鎮銀行,占比49%,今年到目前為止,已有70家村鎮銀行撤并。
村鎮銀行是我國縣域地區重要的法人銀行機構。自2006年啟動村鎮銀行試點工作以來,村鎮銀行已成為機構數量最多、單體規模最小、服務客戶最基層、支農支小特色最突出的“微小銀行”,在支持農戶和小微企業、助力縣域經濟發展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數據顯示,截至2024年末,村鎮銀行數量為1538家,占銀行業金融機構法人總數的35.8%,占銀行機構總數的40.4%。
不過,部分村鎮銀行近年來受各種因素影響,風險水平快速上升,相關問題較為突出,嚴重影響和制約其可持續發展和金融服務能力。
根據央行發布的《金融穩定報告(2024年)》,2023年末,中國人民銀行對3936家銀行機構開展評級,從評級結果來看,“紅區”(風險較高狀態)銀行共有357家,資產規模7.05萬億元,而農合機構(包括農村商業銀行、農村合作銀行、農村信用社)和村鎮銀行“紅區”銀行數量占“紅區”銀行比重較高。
今年以來,全國的“村改支”“村改分”案例持續增加,比如,2025年2月10日,常熟銀行發布公告,審議通過吸收合并宿遷宿城興福村鎮銀行、江蘇寶應錦程村鎮銀行、江蘇江寧上銀村鎮銀行,并將這3家村鎮銀行設為分支機構。
為何活得像“夾心餅干”
中小銀行加速離場的背后,是中小金融機構改革化險工作的加快推進。
今年1月12日,金融監管總局召開2025年監管工作會議,指出中小金融機構風險明顯收斂。同時,將“加快推進中小金融機構改革化險”作為今年的重點任務之一,要求堅持上下統籌、分工包案、凝聚合力,全力處置高風險機構,促進治理重塑、管理重構、業務重組。
另外,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也提及,要按照市場化、法治化原則,一體推進地方中小金融機構風險處置和轉型發展,綜合采取補充資本金、兼并重組、市場退出等方式分類化解風險。
對于中小商業銀行當下面臨的困境,薛洪言分析說,一方面,大行依托移動終端、智能風控等技術將服務觸角延伸至縣域市場,在普惠金融、財富管理等領域與中小銀行形成直接競爭;另一方面,在中小金融機構化險背景下,監管政策對資本充足率、合規經營的要求趨嚴,進一步暴露了中小銀行長期積累的資本實力薄弱、風控體系不完善等問題,部分機構因難以達標而被迫退出市場。
另外,薛洪言認為,中小銀行內部的結構性矛盾集中體現在業務模式、技術能力與治理機制的滯后性。業務上過度依賴傳統存貸利差,缺乏差異化競爭策略,在經濟增速放緩、利率市場化深化的背景下,盈利穩定性顯著下降;數字化轉型投入不足、技術人才短缺,導致線上服務能力與風控水平落后于行業,難以應對客戶行為線上化、需求多元化的挑戰;公司治理層面,股權結構分散、內部監督機制失效等問題長期存在,使得風險管控與戰略決策效率低下,難以適應市場競爭的復雜性。
去年年中,某城商行高管就曾在一次主題演講中提到,當前大行下沉“掐尖”的現象較為普遍,給中小銀行帶來較大壓力,中小銀行還面臨著負債剛性壓力的問題,存款利息下降較慢,加大了凈息差的壓力。
“活得像塊‘夾心餅干’?!蹦炒彐傘y行員工在社交平臺調侃自己“2字頭”的工資時道出了村鎮銀行的艱辛。
根據企業預警通最新數據,341家村鎮銀行披露了2024年的財務數據,其中,231家村鎮銀行凈利潤不足1000萬元,占比68%。341家村鎮銀行中,70家去年錄得虧損,占比21%,有19家銀行甚至已經連續兩年虧損。
比如,重慶忠縣稠州村鎮銀行2024年虧損1534.48萬元,2023年虧損515.74萬元;重慶北碚稠州村鎮銀行去年虧損489萬元,2023年虧損1049萬元。
薛洪言認為,未來,中小銀行的突圍需以治理機制改革為基礎,立足區域經濟特點構建差異化服務能力,通過數字化工具提升運營效率,而非簡單依賴規模擴張或政策兜底,才能在金融體系中找到不可替代的“生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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